她把3平米的屋顶变成花园,还写了本清新小书记录都市中的自然雅趣丨读书者说
在过去的一年里,我养死了四盆植物:一盆茉莉、一盆栀子花、一盆绿萝,最近因为忘记浇水,还渴死了一盆朋友送的碰碰香。
因为有同事照料,硕果仅存的一盆薄荷在编辑部窗台上茂盛地生长。
同样是一年时间,《我的花园、我的城市和我》(My Garden, the City and Me)的作者海伦·芭布丝(Helen Babbs)在她伦敦的屋顶上辟出了个小花园,既种花又种菜,产出的蔬果还上了自己的餐桌。
芭布丝是个英国姑娘,以写字为职业,同时热爱自然。她的文字真诚又俏皮,还充满诗意。
不信,你读读开篇这段:
What sorts of Londoners grow vegetables? Ones that live in domestic bliss, whatever that may be? Ones that are married, have a dog and can conjure up home-grown culinary masterpieces without a bead of sweat or an angry word?
什么样的伦敦人会种菜呢?对于这样或那样的居家生活乐在其中的人?已婚、养狗、且不费吹灰之力就变出一桌家庭大餐的人?
Well, that’s definitely not me. I don’t live in circumstances I’d describe as even faintly blissful. My kitchen is pokey and my bathroom borders on mouldy. I rent my room; I don’t have a husband, a cute canine or a proper garden. If I’m honest, I’m not even a very good cook.
哦,我可完全不是那样。我的生活没有一点儿居家的小确幸。我的厨房狭小不堪,厕所都要发霉了。我租房子住,没有老公,没有可爱的小狗,也没有个像样的花园。讲真,我也不是个好厨子。
于是,她决心在自己的屋顶上建一个花园,并写下了这本书,用日记般的口吻分享着伦敦那一小片天地里发生的故事。
《我的花园、我的城市和我》(My Garden, the City and Me)
So welcome to my imperfect world, where — in a landscape that’s unrelentingly urban — plants grow, creatures roam and I attempt to seek out idylls in the chaos.
欢迎来到我这个不完美的小世界——在极其城市化的大背景里——植物在这里生长,生灵在这里漫步,而我在这里追寻着喧嚣中的田园生活。
芭布丝在18岁上大学时搬来伦敦,2011年写这本书时她才25岁。
和大多数在城市里长大的孩子一样,她并没有园艺经验,出租屋的屋顶也只有3平方米。但是她喜欢这个将地图上灰色的一个点染绿的想法,如果每家每户都搞个小花园,那么联合起来的效果将不可小觑。
It’s a mere dot on the London map, all three meters square of it, but if we all turn a dot into a garden, the joined-up results will be far from inconsequential.
所有的一切都始于种子。
二月份的英国还是寒冬,芭布丝参加了一个名叫Seedy Sunday的种子集市。
在嘈杂的交易市场里,花农和菜农们兜售着起着各式名字的种子:“醉妇”(“Drunken Women”)和“金发懒肥婆”(“Fat Lazy Blonde”)生菜(lettuce)、“青黄不接”卷心菜(“Hungry Gap” cabbage)、“修女肚脐眼”豆子(“Nun’s Belly Button” bean)……
真不知道这些英国农民怎么想出这些名字,而芭布丝最后挑选了“红朗姆”荷包豆(“Red Rum” runner bean)也完全是因为它浪漫的名字。
另外一个需要考虑的是土壤、堆肥(compost)和除虫。
芭布丝希望自己的小花园是完全有机的,所以不使用从沼泽中开采出来的泥炭(peat)。尽管它是种植者堆肥的最佳选择,但大量的开采已经对野生生物栖息的沼泽地带来了伤害。
芭布丝也不使用杀虫剂(pesticide)。想了解滥用杀虫剂和农药会带来什么严重环境影响,可以读这一领域的经典作品《寂静的春天》(Silent Spring)。
春天是栽种的季节。
除了在种子市场买到的荷包豆,芭布丝还计划种上樱桃番茄(cherry tomatoe)、薄荷(mint)、草莓(strawberry)、黄瓜(cucumber)……有些种子是来自园艺杂志的赠品,有些则是亲朋好友送的。
为了在植物弱小时防风,她把自己的卧室变成了苗圃(plant nursery)。她还专门买了一棵可爱的榛子树苗,并给它取了个名字叫Hugh。
Each morning and evening there’s an inspection to see how much the seedlings have grown. Sometimes the inspections are mere minutes apart, when I’m feeling particularly keen or perhaps slightly overwrought. Work, family and boy troubles are all easily forgot when measuring a million miniature plants with a ruler.
每天早晨和晚上,我都会去巡视幼苗的生长情况。有时我会特别期盼,甚至有些过度紧张,隔几分钟就要去看一次。当我在用尺子量着这百万个小植物时,工作、家庭和异性的烦恼就很容被抛之脑后。
在芭布丝心中,这些植物逐渐成了她需要保护的孩子们:
她的荷包豆侥幸逃过蜗牛的攻击;但一不小心,4棵小向日葵的顶芽被害虫吃掉了;她还要对付本地灰松鼠的挖掘癖;给脆弱的植物架设网来防备鸽子……
读着作者趣味横生的描写,我的心里也好像生出了一株株植物,嫩绿的枝芽在向着蓝天努力长大。
从夏到秋的大丰收。
芭布丝用词喜欢押韵。比如这本书是关于“the glory of growing things”,她想把伦敦从一个“city grey”变成一个“city green”。这里她又用三个词押头韵(alliteration)来形容自己夏日的花园:
So much has changed on the roof in the last month.
屋顶在过去的一个月里大变样。
It’s all berries, beans and bees at the moment.
现在到处都是果子、豆子和蜜蜂。
Well, to be honest the berries are no more, I’ve already eaten them all.
好啦,说实话,果子已经没有了,统统被我吃光光。
自己做的菜总是更香,如果菜也是从自家的园子里摘下来,那一定更美味。不过第一次吃掉自己种的蔬菜也会有些内疚,芭布丝在吃掉自己第一个小萝卜时就做了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后来,她的餐桌上又多出来了豆子、生菜以及番茄……
种植也让芭布丝的观察力更加敏锐,比如说她会察觉到各种花朵颜色微妙的差别、会去点数含苞待放的花骨朵、会花十几分钟试图给一直造访花园的蝴蝶拍照。
种植也让她变得更有感受力。
她说:每天收菜的时候,会有一种宁静的感觉。
她说:我喜欢浇水,这件事几乎有一种使人沉思的能力。
她说:我之前都不敢相信,我的番茄也会渐渐泛红,从黄色变成橙色,直至熟透变成红色……想想早春时分那些躲在我房间里的幼苗,再看看它们现在的样子,实在是很有趣。
都市里的自然。
芭布丝除了记录她的屋顶花园,还在书里穿插这一年里她市郊远足、高楼观鸟、探访都市农场、河滩寻宝等有趣的经历,记下她所遇到的动物、植物、以及保护自然的社会团体。
这种通过观察自然、描述个体在自然中的体验,并反思人与自然关系的文学在英美被归类为自然文学(Nature Writing)。
经典著作包括著名的《瓦尔登湖》(Walden),也有不太为大众所知的名著《沙郡年记》(A Sand County Almanac);近几年有趣的作品有《一平方英寸的寂静》(One Square Inch of Silence)和《看不见的森林》(The Forest Unseen)。
很多自然文学描写的是作家走出都市的体验,而芭布丝则是去发现、创造城市中的自然。栽一盆花、种一棵小树,比在永无止境的比特海里扑腾,或许能给我们带来更多安全感。
冬天,她在书的最后一章里写道:
I’ve felt more rooted and grown up since moving to this flat and inheriting the roof. I guess it’s having things to care for and watch develop, something to worry about other than my own silly dilemmas and neuroses.
自从搬进这栋公寓、接手这片屋顶之后,我有了一种更加踏实和成熟的感觉。我想是因为我有了一些东西需要照料、需要观察它们成长,除了我自己那些荒唐的窘境和神经质之外,还有其他的事情需要我去操心。
Since having the roof, I’ve noticed new subtleties about London too — her many green and brown hues, how the sun tracks across her sky, her light and shade and how much rain falls onto her street.
自从有了屋顶,我也注意到了以前没有留意的一些伦敦的小细节——她那丰富的绿色和棕色的色调,太阳如何划过她的天空,她的光影,以及有多少雨水落在了她的街道上。
这是一个发生在伦敦的故事,但它也可以发生在任何一个城市。
比如,刚刚合上书的我就准备明年再多买几盆花儿了。你呢?
35到74岁:他拍了一辈子火车,在车厢中记录中国的时代变迁丨读书者说